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補天之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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補天之役

等君郯反應過來, 他已經來到了缺口前方,擡手就要去觸碰那抹瑰麗的光華。

白靈連忙攔了一下:“你現在的體魄無法承載星力,這東西擁有致命吸引力,別看它!”

眼看著那抹色彩要溜走, 君郯一陣惋惜, 倏然樹靈歡欣道:“我可以!我承得起!”

君郯擡起的手指之外, 一株小樹苗冒了出來, 那小樹已有拇指粗細,其上兩根枝丫上, 有八片碧葉,還有一片斑駁的毒葉, 以及當年進白靈遺跡後吸收濁氣而生的灰葉。

隨著樹苗向外生長,頂上的那片綠葉終於觸及了星力的邊沿。

樹靈枝葉綻放霞芒。

那湛藍光華被牽引著沒入樹靈靈葉內,下一瞬, 樹靈鉆入君郯指間。

一股強大的力量紮根在君郯胸口氣旋之中。

星辰氣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旋轉, 遠勝先前的靈力外放,融入四肢百骸。

君郯當場入定,長發無風自動。他長身玉立, 看起來如畫中仙人, 叫人移不開視線,那股致命的吸引力, 比之色彩瑰麗的星力還要有過之無不及。

“是我小瞧了美公子,”白靈繞著他轉了兩圈,給他揮開了襲身而來的空間風刃,道, “到底是能屢次破開墨光封印之人啊。”

應矜一臉奇怪,道:“墨光封印不是只要拿起劍柄就夠了嗎?”

白靈閑來沒事, 跟他掰扯道:“那哪裏能呢,該死的負心漢還在上面加持了多道陣法,正常情況下不到仙道巔峰都很難破開封印。”

應矜想到當初大師兄破封印的時候,輕而易舉就拿起來了,道:“有沒有時間久遠,封印腐朽的可能?畢竟你都能自行破關了……”

“什麽叫我都能自行破關,我破得很不容易好吧。”白靈憤憤不平,又思忖道,“不過也有可能。”

“那家夥實力有限,布下的禁制稱不上不朽。”

應矜了然,目光落在君郯身上,見他的氣息在急劇攀升,不由露出慶幸之色,還好能消化星力,不然以大師兄的性子,很有可能會沖進時空亂流中求一線生機。

畢竟他們是靠著白靈才順利抵達了這裏,養氣功境界一步一天塹,天資聰穎之人達到丙級實屬不易,突破乙級更是尤其艱難,要在短時間內從凡人修行到這一步,在上古都是傳奇,只有至尊或半仙之子才有可能做到。

應矜深知自己是個特例,他的修為自行恢覆是覺醒了前世記憶的結果,而大師兄卻是憑一己之力突破,也不知道突破得這麽快,根基會不會不穩。

君郯一門心思沖擊上層壁壘,他一向力爭上游,既然已經有覺醒者突破到了乙級,那他又有何不可!

樹靈道:“君郯,你還好嗎?”

“當……然。”君郯只覺全身都仿佛要被撐破,經脈被拓寬到極致,全身上下都隱隱作痛,他的臉色一會蒼白一會充血,額上青筋暴突得有些嚇人,衣袍鼓動,獵獵作響。

應矜隱約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,便道:“大師兄?”

君郯無心回應,神魂似乎超脫天外,漸漸的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,沒了神覺支撐禦空,他緩緩落地。

白靈和應矜保駕護航,他從高處降下,穿過空間風暴肆掠的範圍,一路有驚無險。

君郯敢在如此危險的地方突破,也是有所倚仗,既然應矜敢如此淡然地杵在這兒,必然是有所倚仗,以兩人的關系,應矜不會對他袖手旁觀。總之錯過這次機會,再突破不知是幾時。世界日新月異,他們在盛元宗待了一年,外界的變化幾乎已經翻天覆地,如若不盡快突破修為,讓自己擁有角逐天下的實力,只想著依靠他人,真到了危急關頭,會痛失良多。

氣息驟烈,力量攀升,最後關頭,君郯喉間發出一聲難耐的低吼,脖頸脹紅,渾身一震,背心長發揚起。

他睜開通紅的眼睛,而後又緩緩閉上,強大的氣息逐漸歸於平和。

君郯總算露出了笑容,他低頭看向自己小臂,繼而手右手,緩緩擡起,隨手一劃,身側的大樹驟然向旁邊傾斜,繼而轟然倒坍。

斜著的切口極為平整,施法時悄無聲息。

君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,難以置信地看著一旁的樹木,僅是空間之力劃過,他幾乎沒有動用靈力:“只是擁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空間之力,竟然就有如此威力。”

君郯感受到乙級體魄的強大,自覺已經到了巔峰,他能輕易與空間融為一體,然後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任何地方,如此已經算是強悍到了極致,他完全想象不到甲級會是怎樣的。

……能突破乙級已經是萬幸,將來能否突破甲級,只能看造化了,這應該是有生之年級的願望。

君郯身形消失,下一刻便出現在十丈開外的老樹旁。

君郯一手扶著樹,回看自己方才所立的位置,滿臉的欣喜。

白靈飄了過來,道:“祝賀美公子順利進階。”

應矜也笑著道:“恭喜大師兄突破修為。”

君郯道:“幸不辱命。”總算不用拖後腿了。

白靈道:“才突破乙級,就能這麽流暢地施展瞬移之術,美公子真是厲害,那家夥可不如你。”她哼了一聲。

君郯保守地道:“一次成功可能只是湊巧,或許需要多嘗試幾次。”

“那沒事,你在這兒穩固個三五日都不成問題,”白靈道,“本來突破後閉關個十天半個月都算少的,你努力點,爭取四日……”

“那太久了。”四日,外界修士都進來了,若是被搶先一步進天相遺跡,那他豈不白進來了,君郯覺得時機還是很迫切的,他又瞬移了幾次,感覺熟能生巧後,便對有說有笑的白靈和應矜道,“可以了,我們進去吧。”

“這麽快!”白靈道,“美公子可要多練習?暴|亂的空間缺口處很危險!”

應矜倒是二話不說,跟上君郯:“既然大師兄說可以了,那便可以了。”雖然君郯偶爾會亂來,但他卻不拿性命開玩笑。

兩人一靈再次來到天相遺跡缺口處。

“我先進去等你們,我可不想看著美公子死在我面前。”白靈身體化作一縷霧氣,飄入那拇指般大小的空間風暴眼,銀鈴般的聲音準確地落入君郯和應矜兩人耳中。

應矜有些擔憂地看向君郯。

君郯擡手按住他的臉:“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。”

應矜笑:“大師兄在擔心我?”

君郯狐疑道:“你當真不需要擔心嗎?”

應矜臉上笑容更甚,他握住君郯的手腕,扯開來和他十指緊扣,道:“放心吧,我舍不得死。”

君郯皺眉道:“說什麽死不死的,晦氣。”

應矜道:“晦氣。”

君郯掩飾得很好,其實心底有些緊張,到底是才學會瞬移,又要通過如此小的孔隙,孔隙周圍便是切割一切的空間風暴,他這乙級的軀幹,經不住一道空間刀刃的襲擊。而且在暴風眼中,一旦遇到危險,也沒法化身原型,無法抵擋攻擊,因為乙級雖然強大,卻沒法在施展空間瞬移之術的同時,再施展別的術法。

“大師兄先,我在你後面。”應矜道。

君郯道:“要不,你引路?”

“不,”應矜堅持道,“我跟著你,我要看著你安然無恙。”

君郯不再說廢話好讓自己不緊張,事實是說廢話依舊緊張,他不得不佩服應矜的能耐,覺醒前世記憶就是了不起。

世上怎麽會存在如此逆天的覺醒之法,怎麽他就只覺醒了一只能看到靈氣的眼睛,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,誰都能看見靈氣了,這一只覺醒的眼睛到頭來什麽也不是!

胡思亂想著,心跳總算是慢了下來,君郯目光死死盯著空間缺口處的暴風眼,身形融入空間,化作一縷無形的光,沿著風平浪靜的孔隙,一路向前。

身體穿行在空間風暴中央時,那種可怖的拉扯感、撕裂感紛至沓來,君郯近乎親眼見到了那破碎的空間。

淩亂的黑色線條,無止盡的風刃,在混亂的流動,看上去是淡藍或淺青色,破碎的鏡面折射出詭異的彩光,帶著湮滅一切的空間偉力……穿行僅僅只是一瞬間,卻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。

從空間缺口出來,君郯整個身體都涼透了,能感受到冷汗濕透背心,衣衫貼在身上,十分不舒服,但無法在施展瞬移之法的同時施展其他術法,哪怕是去濁術這般微小的術法也不行:“到了甲級估計就沒這麽不便了。”

這般想著,君郯瞬間清空了這個不可能的念頭,他的身體出現在虛空之中的剎那,立即施展去濁術,身體和頭發瞬間清爽。

落地時,總算風姿飄逸,體態輕盈。

“美公子真好看。”白靈捧著臉欣賞道。

君郯沒去理會白靈,而是死死盯著那道幾乎被空間風暴填滿的缺口,直到一道纖細的流光穿體而出,落地化作修長的身影。

應矜神色依舊,見了君郯,立刻上前來,抓住他的手臂,將人扯到眼前來,上下檢查了一番,見君郯全須全尾,這才松了口氣。

君郯想說點什麽,最後伸手攬了下應矜後腰,十分不解地側過頭問他:“你當年到底是怎麽敗在我手上的。”

應矜道:“論武功,我確實不是大師兄的對手啊。”

君郯道:“但你若是施展空間之術,我便毫無還手之力。”

應矜道:“我被帶進天清盟的時候,處在靈氣耗盡的狀態。”

君郯明白了,但轉念一想,又黑了臉:“但施展空間之術所需靈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。”

應矜道:“那時候靈氣很珍貴,一年都不能浪費。”

君郯道:“所以你寧可敗在我手中,近乎慘死?”

應矜道:“我死不了。”

君郯勉強滿意,但還是有些不舒服,他獅子搏兔認真一戰未曾放水,而應矜卻在隱藏實力。

如此對戰了一年之久,應矜沒贏,他也不算贏。

君郯道:“你耍了我。”

應矜道:“大師兄饒命。”

君郯擡手,手握成拳,抵著應矜的額頭,推得他頭朝後仰了下,應矜捧著額頭,一副受傷的模樣,君郯捧著他森*晚*整*理的臉,笑了笑。

白靈醉在君郯的笑裏,猛然回神,忍不住道:“你們不要在我面前打情罵俏!”

君郯收起搭在應矜身上的爪子,咳嗽一聲,一手負著,看向別處。

應矜的目光黏在他身上,笑得很是甜膩。

白靈猛然回神:“餵,你倆就不反駁一下打情罵俏這個詞嗎!”

君郯置若罔聞,他擡眼看去,頓時眼睛一楞,臉上換上狂喜之色。

應矜註意到他的神色,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不由猛然一頓。

饒是見識到諸多至寶的神子,見到此刻眼前所見之景,也不由發出一聲慨嘆:“好多星力。”

君郯極目望去,破碎的天穹窟窿之外,繁星點點,無盡星力如極光般降下,遠遠能看到幾人飛升至上空,正在收刮星力。

白靈道:“難怪你說要盡快過來,原來裏頭已經有人了,我早該想到,要不是天相遺跡裏星力充盈,怎麽會有絲絲縷縷飄到我的遺跡裏來。”

應矜道:“天相遺跡封塵已久,裏頭的星力幾乎填滿了,眼前所見,是孟周他們大肆吸收過之後的結果。”

“孟周!?”白靈道,“你們認識!”

君郯道:“前輩也認識?”

白靈道:“當然了,上古赫赫有名的美男子!不過後來聽說他被仙島追殺,但仙島之人被他反殺了不知多少,後來他就憑一己之力和仙島結仇,再後來就沒聽說過了,補天之役中,他不曾出世。”

說到最後一句,白靈語氣有些輕蔑。

君郯道:“補天之役?”不出世不好嗎?

白靈道:“那可是人族至強者戰天神的曠世鏖兵,飛升者捅破了天,域外天神降臨,毀天滅地,塗炭生靈,那時候人間已經沒有仙了,多少不出世的大能現身,為人族而戰,而這人乃是人族鼓吹的大美人、巨擘,可在那等關鍵時刻,他卻不曾出世,不得不說,徒有虛名了。”

“我可出戰了。”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。

君郯,應矜和白靈幾乎一齊轉過身去。

孟周一身淺綠紗袍,千姿百媚,道:“只是換了副面孔罷了,誰讓仙島之人對我恨之入骨,我若真身露面,最先對我下手的不是域外天神,而是仙島的所謂大能。”

他這般為自己辯解著,白靈硬氣道:“但也沒有證據證明你的話是真的……”

應矜已然思緒飄遠,他拍了拍君郯的肩,指著不遠處一道光禿禿的矮山,山上猶如巖石般坑坑窪窪,底部透著墨綠,上邊是白的,看起來十分奇特。

君郯看著山邊緊靠的“巨石”,不由瞳孔微縮,背脊都跟著發寒。

應矜傾過頭,低聲道:“大師兄看出來了?”

君郯忍不住指著那處怪山似的軀殼,道:“那該不會就是域外天神?”

孟周正惱於不能證明自己,聞言他只是往那兒瞥了一眼,立刻回應:“不錯,那就是域外天神的屍身,不過只有一小半,另一半屍首四分五裂了。”

白靈也擡手橫在眉處,極目眺望,道:“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,是不是在這兒的別人告訴你的?”

君郯牽著應矜的手,兩人一道瞬移至那座禿山之上,旁邊的“巨石”果然是它的爪子,而這座矮山則是它半個胸膛。他看到的那一面是皮膚,另一面則是淺金色的血肉殘骸,看起來半點血腥煞氣也無,反而真如天神一般,哪怕只剩殘骸,也凜然不可侵犯,道:“真是詭異的長相,死了這麽久,殘軀都還帶著些許靈性。”

“上好的養料,”樹靈狂喜的聲音傳入君郯腦海。

“放我出來,我能吃!”

君郯:“!!?”

除了無所不在的星力,連天神殘軀也能化作養料,他這趟的收獲,這麽大的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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